Mr.Sand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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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拟】(大逃杀)Battle Royale-Chapter26

一首很符合我心中Scocer定位的歌

…A distance there is… 



−Chapter 26−


和死尸做伴是什么感觉?

很糟糕,糟透了。


空气的味道很刺鼻——腐朽和食物糜烂的味道,最初令人作呕,但习惯后也不会再感觉到什么,鼻腔中灌满了腐肉味道的氧分子,进入气管,进入肺囊,于是整个体内都跟着一起腐烂。

耳边还有窸窣的低鸣,也许是蛆虫,也许是老鼠,也许都有。

但更多的是沉默。长久的寂静。



他将自己缩在最深的角落,眼睛不敢闭上,却也不知往何处看。

房间很小,一览无遗。

于是他将注意力落在有着窗子的那面墙上,承载视线的玻璃窗雕刻着蜘蛛网般的纹路,细碎的光线挤进可怜的缝隙,落在尘埃弥漫的空气间,照亮了灰白的墙面。那就像个发霉的白面包,又像被泼溅了墨水似的,有着大片的黑红的痕迹。再往下看看,一具扭曲的尸体,脑门上一个窟窿,身体上更多,相互紧挤,连接成更大的空洞。血已凝固,留下长长的、歪扭的血痕。

Cancer最后还是选择闭上了眼睛,他将耳朵捂住,他止住了呼吸,他对着自己说:过去了,都过去了。没有人会打他了,他再也不用回到那个肮脏的床上,他可以一觉睡到黎明,睡到太阳高高挂在天上。

但他的神经没打算牵扯起嘴角上扬,他的心也没有想哭的酸楚,于是他将所有力气都卸了去,背紧紧贴靠在同死尸一样温度的墙面。

他决定好好睡一觉。


“Mercury……”

Mercury.


等一觉醒来,他就可以看见那个人了。

等一觉醒来,他就可以看见日出了。






−7:06 P.M−Day 2-


归巢的鸟眼睁睁注视着天际的微光迷失在夜色里,林间透明的气流拂动突兀的黑枝,枯叶曼妙翩舞。

Cancer想起了些不怎么愉快的事。

“嘶…”干冷的空气涌入嗓间,齿间流窜的低鸣一起跟着消散在黑暗,薄暮拉下帷幕,石灰般的电筒光芒惨白刺眼。Cancer的嘴角微微牵扯了下,目光定格在手上那朝向自己的环环光圈里,浓郁的碘酒味在他鼻间飘散开来,源自左侧的脸颊。

“疼么?”

“不,什么感觉也没有。”Cancer习惯性地摇摇头,但未待偏转些许角度便被Scorpio捏住了下巴,止在那里。他尴尬地轻笑下,配合地将头昂得更高些,让对方更好看清自己脸上的伤口。

“如何?”Cancer 将眼球挪到Scorpio 的脸庞上。

“伤口不会自我愈合……你需要缝针。”Scorpio低声呢喃出这句话,放下了手,从半蹲的姿态重新坐回地上,左臂靠膝盖的支撑得以不像断掉了那般无力垂落。他急促喘息了几口气,嘶哑地干咳几声,垂眸片刻随即转身去灰箱子里翻找药品。

Cancer看着眼前这个脸色堪比手电筒的光芒颜色一般的人,再将视线投到对方肩胛骨处白色绷带的血迹上。

“我可以自己来, ”Scorpio回头看向开口的人,对方无所谓地耸耸肩。

“不过你得指挥我位置偏没偏,这里没有镜子。”

Scorpio翻找出了针线包。

“那你就只能用最简单的缝法——你缝过布偶吗?”

一晃愣神,电筒的光芒开始颤动起来,宛如扑翅乱舞的萤火虫,好一会才停下来。Cancer 歪着头打量着面前表情故作正经的人,方才的神情还残留在弧度明显的眼尾,待轻咬下唇沉思几秒,再次开口声音里饱含好笑意味,“原来你会说笑。”

“你对我了解有多少?”仿佛隐含着相同的感情,Scorpio的语气轻了许多。他想试着穿好针线,但颤抖的手却无法受控来完成这精细的操作,于是Cancer向他伸出手,Scorpio没推辞什么,将手上的针线递了过去。

“没多少,就像你对我了解的那样。”

Cancer很快穿好了针线,Scorpio挑了下眉,于是前者只好撇撇嘴将针线还了回去。

细针的来回毫不犹豫,彼近的棕睫不带触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Cancer终于有机会好好观察对方那灰色的眼睛,那是双通透又漂亮的眼眸,浅色的底色雕刻着细致的纹路,像个精致的工艺品,那不算是双会说话的眼睛,没有什么情绪填装在里头——但是很美,很纯净,像晶莹剔透的玻璃珠。

“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满脸裂口,像鬼似的。”Cancer开玩笑似的冲人眨了下眼。

“挺酷的,像爱德华。”对方的回复的语气虽给予得平淡,被挑逗的人却笑声清脆,苍白的光束随着身体颤抖而摆动。平缓的鼻息拂过颜面的肌肤,酥痒感若有若无。

“ 别乱动,”Scorpio再次无奈地捏住对方下巴,好固定住那不听话的头,“你看上去很兴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Cancer的笑容凝固了,唇角弧度保持在脸上,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向左下方移去:“也许药物作用吧?很难描述……就像你忽然得到块蛋糕,你很高兴,却又不知道它是从何而来的,只觉得莫名其妙。”

“能得到,不好么?”

“是,到底也挺好的。”

“那就放开品尝吧。”

双方似乎形成了一套独特的交流方式。

“你是觉得不糟糕,但我这样子会吓到希尔芙们,然后就没人帮我向游鱼飞鸟传话了。”

“但拉塔托斯克也一起被吓走了,这同样也不糟。”

Cancer沉思了一会,认真地权衡了下这两者的利弊,发成长长的“emm”声,最后认同地说道,“嗯,这样想确实也挺好。”


碘酒的味道不怎么令人好受,渗入伤口时会有针扎般的刺痛,只不过很微弱,然后就消散了,也许是药效仍没有过的缘故,痛觉就像被装进一个袋子里,再被丢到黑洞里了一样。他们现在也像在袋子里,被看不见的枝丫遮的严严实实,电筒的光往远去跑就被吞噬,夜色如漆,来到得突然。

Cancer向那无尽的黑林望去,一寸一寸缓缓挪动着,探寻着,然而一无所获。眼中流窜过失落。


突然一阵牵扯的剧痛,Cancer不由闷哼一声。


“好了?”

“好了。”


他摸了下自己的脸,针线的凹凸不平的起伏感就像是鱼骨架,匍匐在他的左脸,从下眼睑到下颔,贯穿半张面颊。仿佛土壤中埋葬许久的化石,掩藏在皮肉之下——那条被烈日烤干的鱼。针入肤那刻真的很疼,疼得想一把抢过箱子里的吗啡片全倒入嘴里,不过习惯后也无所谓了,连皮肤被牵扯着聚拢然后缝上口子的感觉也渐渐消散。鱼的水分一点点蒸发着,它的体内越来越空荡,像是它的胸口开个大口子,然后把它的内脏掏出来,扔掉,最后一针一针缝好,宛若缝个玩偶。Cancer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幅奇怪的画面,在那环环光圈之中,浮现出苍白的病床,笼罩着刺眼的光芒,如纸般僵硬床单勾勒出一具身体模糊的轮廓,随着画面不断摆动和距离的拉近,眼前惨白的面容逐渐对焦出一张少年的面貌,紧接着两只血管清晰可见的手进入到视线,割开他胸口的肌肉组织,然后缓缓伸进鲜红的胸膛,捧出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如捧珍宝。

刺眼的鲜红攀上苍白的躯体,爬到苍白的床,淹没苍白的光。


画面到此终止。


Cancer僵硬地垂下头,发现手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电筒,散发着悲哀的光——他什么也得不到。


这太可笑了。


Scorpio将东西收好。他们紧紧贴在一起来抵御着夜晚的寒冷,没有遮掩的洞穴,只有草叶,于是没有火堆,没有热源,没有温度,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手电筒惨白的光,然后“啪”的一声,手电筒被关上了。

接着沉默又包裹住了这两人。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普通的朋友那样闲聊呢?”Cancer冷不丁地开口道。他看见Scorpio的眸子像猫的一样,在昏沉的月光下发着光,“像普通朋友那样抱怨生活的琐事,然后慢慢地向对方显示出隐藏起来的自我。”

“……你想聊什么?”Scorpio将上半身撑了起来,手搭在膝盖上,转头看向另一人,他的声音很虚弱,显然每吐一个字都得费尽全力。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通常的普通'朋友间会聊什么。”目光垂了下来,不知道该看向何处,Cancer蜷缩着腿紧紧抱住双膝。

“那得看你如何对'普通'定义了。”

“这样吧,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我们此时聊的任何话题都是朋友间会聊到的。”

“恩。”


“那我们来聊聊死亡。”


Scorpio的瞳孔震了下。他将头撇了开,躲开了Cancer直直的目光。


“不……这不是普通朋友会聊的。”


“没有人规定什么样的才叫朋友。也从来没有人规定过什么才是普通。看你对普通如何定义,不是吗?”




“你寻过几次死?Scorpio.”



这句像拷问一样的话有效地震住了Scorpio,他愣住了,对方面无表情地静静等着他的回复。最后他的喉结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而是轻轻叹了口气,身子瘫下来重新靠上背后的树干,和Cancer肩并肩。


果然藏不住。


“你比我有勇气。沿着大动脉么,这么长,很疼吧。”冰凉的手指贴上那惨白的肌肤,指尖摩挲过那黑字覆盖下掩藏的疤痕。“SCORPION”——主人名字的由来,黑色花体字纹身尾部连着蝎钳,缠绕着斯人的脖颈,从喉管,直到锁骨,似乎在随时等候给这个人来致命一击。



“啪嗒”,剪刀掉在地上,血没有喷涌而出,只是像涓涓细流一样顺着肌肉起伏流淌。

伤口愈合的痛还比不上文纹身时的痛苦。



“十三道,给你包扎时我看到了。有一道在心脏附近,你几乎快要成功了,那伤很新,应该还没有过一个星期?但它太浅了,你犹豫了。”



一个星期前,他们收到了通知信。



“你到底为什么要来?Scorpio.”




在当时就死了,不好么?何必来这个地狱。

匕首陷入肌肤,然后停住了,那双手颤抖着,再也使不出一点力。因为他想起了什么。




Scorpio沉默不语。他将冲锋衣的拉链拉上,高领遮住他的脖颈。

Cancer轻声笑了笑,“没关系的,你不用藏。”他将胳膊伸到Scorpio面前,然后挽起了袖子,“我们是一类人。”

只见密密麻麻的伤疤像是孩童在纸上乱画的线条,亦或是一个疯子的呓语,将皮肤分割成一块一块。 

“看上去很吓人,对吧?但其实不怎么疼。”

“咬咬牙割下去,几秒后血就会涌出来,几分钟后有一点疼痛感,几天后开始变痒,刺痛,发热,喷酒精时的疼痛感不会超过五秒,然后它愈合了,除了一道细细的疤以后什么也没留下。”

他没有将袖子放回去,他将头埋在了双膝之间。

“他们都以为我是因为痛苦才这么做的,但其实不是,刚好相反。正是因为感觉不到痛苦,才会这么做的。”

“我和同龄人撕打,对那个男人出言不逊,我整晚在街上游荡,有人愿意带我回家我就跟他们走,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随他们,我不在乎。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早上醒来一顿干净的早餐,不是为了生存——只是为了痛苦,我想知道什么会让我感到痛苦。但没有,都没有……我原本以为我会害怕,愤怒,亦或是憎恶自我,但事实上却并没有。我醒来了,我活着,伤口在化脓,但它们除了要我的命以外只有愈合的结局可走,于是我就不再担心了。但事实上这很糟糕不是么?我以为是我自己出问题了,有一个部分坏掉了;他们也这么说的,他们说你不正常,接着他们就开始给我塞进各种药,告诉我你应该悲伤,你应该感到痛苦,你应该这个时候哭……于是我就照着他们说的做了,我告诉他们我很痛苦,救救我吧,哪怕我内心并不这么觉得。他们又说穿上长袖吧,再也不要露出来,隐藏好,不要吓到别人……即使我不从不会因自己的疤痕而感到害怕,只是为了取悦他们,让他们觉得我是无害的,我照做了。但我究竟会做什么呢?我觉得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目光都比伤疤本身更可怕。”

“事实上,我不觉得我是残缺的,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是完整的。我知道什么是爱,我也会爱人……我觉得我很好。对我自己而言,我的人格是健全的。”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他们却不这么觉得。”Scorpio低语着,“世人害怕我,Cancer。”

“他们叫我恶魔之子,觉得靠近我就会不幸。因为我家从来堆满了尸体,各种各样的尸体,我们将死者的尸体制作成标本——只是为了让他们得到另一种意义的再生。但……在他们眼中,我们就是另类,所以他们恨我们。”



石子砸向黑猫。

“滚吧,丑陋的家伙!”

“快跑,他会追上来的,他会诅咒我们的哈哈!”



“不,Scorpio,他们恨我们不是因为我们不同,而是因为他们在我们身上看到了他们极度想摒弃的东西。”



“去死吧,婊子。”

“给他钱,他什么都会做,”

粗糙的手抓着金黄色的头发。



“我们都曾费尽全力追求一个完整的人格,来将自己装成一个正常人,但我们真的知道什么是正常吗?又或者,真的有所谓的正常人吗?……什么是正常?不用靠药物就能有真实情感起伏的他们就是正常的吗?煞费苦心寻找发泄负面的情绪的承载者的他们就是正常的吗?”



刀片在瘦骨嶙峋胸膛刻下鲜血淋漓的字迹。

Vieni a scoparmi"



“Scorpio,我们都是完整的。”

“你和我,都是完整的。我们不需要黑暗当庇护所。”




逃吧,Scorpio,逃得越远越好。

枪响了,飞鸟的羽翼断了,砸在地上,泥土都不会凹陷。它看着天空。逃吧,逃得越远越好。逃出这个被诅咒的家族,逃出这该死的莫斯比乌环,抛弃信仰吧,忘了过去吧,你不再有名字,你不再属于从前,重获新生吧——逃,逃出这个该死的《BR法案》的圈套。

“砰”,又一声枪响。这个世界早就疯了,磁场已经紊乱了,信鸽都迷失在天空,直到再也煽动不了羽翼,坠落,摔死在礁石上。

能逃到哪去?




“如果,Cancer……如果你不会死在这里呢?”

“那我会很失望。”Cancer喃喃细语着,似笑非笑,“我不是说我是什么厌世主义者,但是,就是因为知道结局,我才会想好好活着。”

“……你知道么,看日出最精彩的不是太阳出来那一刻,而是你在等候时的过程,你看着天的尽头一点点被照亮,红色开始渲染群青的天空,星星逐渐落幕,月亮在让位,天空的色彩越来越浓郁。那一刻世界都那么沉寂,好像一切都在屏息着,准备着什么的到来,那时你就会跟着一起期待,一起屏住呼吸。然后你会看见天空那遥远的彼方出现最鲜艳的色彩,像出生的婴儿包裹着鲜血降临,圣母的光环近在咫尺,刺眼的金光像箭一样刺穿你的虹膜,仿佛上帝再次重生——然而当太阳真的完全现身,你便会觉得其实也不过如此它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丽,它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但随后你又会忘记太阳原本的模样,开始在脑子里加工它新生的色彩是多么的美丽,它是那么可爱,于是你又开始期盼起明天的日出,乐此不疲。”

亚麻发丝缠绕着Cancer的指节,纠缠,脱落,再次亲吻,回复好似呓语,“我不期盼死,但如果没有死,所有期盼都只是期盼罢了。也许正是因为知道结局,我才会更期待那中间的过程。”


……

我们被众人视为怪胎,但我们却能了解彼此,因为我们信仰是来自同一个起源。我们不惧怕死亡,不是因为我们对生命不敬,而是因为我们不是为了赎罪而活着,而是为了……为了活着本身。在我们的信仰里死亡不是一场轮回,而是单方向的,没有尽头的路。活着只是一个过程罢了,我们现在以这种形式存在,死后则将生命奉还给自然,枯叶作为树木的养料,尸体化作能源,新生命会在死亡之上孕育,神明会死亡,太阳会熄灭——一切当前的存在只是一个过程罢了。永远不会有尽头。



“去看看日出吧,Scorpio,你就会明白了。”



透过交错的枯枝,落入视网之中的是黑幕般单调的天空,黯淡得不着丝毫斑斓色彩,像个无底的黑洞。

——然后,能去哪?

心中一片惘然。



“睡吧,明天总会来的。”

蜻蜓点水般亲吻,转瞬即逝的柔软,两者的呼吸在那刹那交融在一起。

睡吧Scorpio,永远不要再醒来。

Cancer轻轻抱了下Scorpio。

……

Scorpio僵硬的还了个半完整的拥抱。

“恩,晚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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