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Sand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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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拟】(大逃杀)Battle Royale-Chapter25


Chapter 25




伴随着Scorpio 降临于这个世上的,除了游走的枯枝败叶,嘶哑的秋风,还有他漆黑的发以及空洞的眼。



父母从不向他讲述他出生那刻的场景——比如其他孩子都听过的父亲是如何焦虑地背靠僵硬的墙壁,双手支扶着大汗淋漓的额头;或是痛苦的母亲在听到婴儿第一声哭嚎后霎时间热泪盈眶,哽咽的喉咙不住传出孩子的名字,一字一句都浸没在人间最真挚的爱意里。


没有,因为现实不如童话故事中那般感人。


曾有人告诉他他拥裹着鲜血到来,皮肤如溺亡的死尸般苍白,既没有哭,也没有新奇地环顾四周。还在产婴的木屋里的他,似乎天生就知晓如何用低沉的呢喃来证明自己不会窒息而亡,并用狼般警惕的目光提防试图逗他欢笑的来者。与他天生相伴的是冷漠与沉默,漠视着周遭的一切,宛如当时在他旁边的父母。




流言蜚语一度在镇子里肆意蔓延,人们都说他是恶魔的孩子,他们一家都是不详之物,那黑色的毛发与虹膜足以证明这点。人们总乐衷于编造谣言来为自己徒增恐惧,甚至在孩童们之间也编出歌谣来讽刺这孤僻的一家人,这在几十年前来自于其他灭亡了的国度,漂泊无依,还占据他们国家土地的一家人。

他们窃窃私语而又放声大笑,却也不忘啃食着指甲环顾四周,某一刻再呼地一哄而散。

这些荒唐的话语无一不在Scorpio 家门前那残破的院子附近就消失殆尽,那是基于Scorpio 父母的拒绝。坚守木屋的他们拒绝参加任何社会活动,厌恶所有不分是非和道听途说的长舌妇们,并执拗地坚持在家使用他们父辈以至再上一代的语言,与这个小小的镇子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人们习惯性通过各种手段好让彼此之间紧密联系在一起,对着别人家说长道短,是他们最好的方式。当伪装自己的表皮撕破在别人面前,关系也就自然变得不同寻常,他们坚信朋友是能互倒苦水,以此使双方都快乐的人。他们兴许前一天与某个人笑脸如春地指责某家人的不是,而后一天,"某一人"的名字便出现在与另一人的谈话之中。镇上的居民乐此不疲。


Scorpio 从麻雀的叫声中知道,他与他的父母是维持居民友谊格外重要的存在。在居民们日常谈话之中出现最为频繁的词汇,即是"恶魔"还有"蝎子",常随着"可怜的家伙们"“他们是那么没脸没皮”之类的话一同出现。


当Scorpio 采摘榆树的叶子,并用石头捣出浆汁时,他又知道如果自己一家加入了他们,他们就得费心思去寻找另一个可怜的牺牲品,因而居民们满足现状,且满意Scorpio 一家的自知之明。




对此他曾有迷惑,却又过早获得答案。

种族歧视,是他从老人的故事中窃取而来的概念,曾一时模糊不清,后在切身的感受中领悟到那为何物。



从Scorpio 记事开始,尽管那是非常早的时候,这种强烈并不可理喻的现象便萦绕着他周身。同龄人——那是Scorpio不屑与其为伍的存在。那些矮小的人时常会用十分奇怪且难听的称号在他面前大吼,来试图激怒他,并把这当作是勇士的游戏——Scorpio知道这些不过是弱小动物通过嚎叫来虚张声势的一种幼稚的行为。他能通过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和隐约颤抖的声音知道他们是畏惧他的,也许是担心自己的国家有一天会因为像他家这种成千上万的亡国奴而彻底毁灭,最后大家都成了亡国奴,谁也嘲笑不了谁了。

每当遭遇如此,他都面不改色,继续捧读着手中的书本,亦或是注视着枝头的知更鸟,想象着它今天如何展翅高飞于天际,无忧无虑,天空永远静默无声。

当他用平缓的语调朗读着课本上诗歌,老师指责他毫无感情,有人低声喃语:“那是他不曾拥有。”当他过快完成拼写作业,而将头埋在双臂中昏昏欲睡时,他被呵斥太过傲慢而被要求站出门外反省。八岁的他一言不发,没有拿上自己抽屉里任何一件物品或背包,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走了出去,也再没回来。

父亲得知后没有道出一句话,不过将通红的铁钳重重砸在Scorpio 的背脊之上,桌子扛住Scorpio 的身体,他没有倒下,也没呻吟。


他铭记父亲的告诫,保持尊严。





Scorpio不曾有过抱怨,也不愿去花费时间怨念任何人。诸如此类的很多事他明白原因,也知晓这并不公平,但他仍旧听从父亲的教诲,保持缄默。




冷漠的表情是他所热爱的,能有效赶走许多试图与他交谈,打破他独处时光的人。

在与外界无声的抗衡中,他习惯了独处。更加自由,不必顾忌自己出现在某处是否适宜,不必深思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会给他人带来恐惧,或让自己家的名声变得更加糟糕。同时,也能给予他更多时间跟他真正的朋友对话。

曾经还是孩子的Scorpio 就喜欢雨后去森林之中,那时无论是乔木,灌木丛,还是娇嫩的草芽,都会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来热情欢迎他的到来;各色各类的鸟儿躲在枝叶间尽情歌颂,他吹着悠扬的口哨一路前行,仿声鸟便不厌其烦地回应着他,为他引领前方的路途;树根冒出的菌类上白色的斑点如雪花般,它们的纹路呈各式的图案,那是菌的面孔,那些纹路一齐展出笑颜,它们咯咯直笑,以至于水珠纷纷过滑下它们的脸庞。

声音在森林中会回荡,仿佛是无尽的长廊,洋溢着无限的欢乐,没有肤浅的人散播闲言碎语,没有因生活所迫而忍受的屈辱,也没有浑浊的空气和刺鼻的化工异味。生命在此似乎也不存于体内,而融入每一根树的绿叶,栖息在温暖的地底。

Scorpio 愿意衣衫为雨露而润湿,他半躺在草地,头靠着年老的树木的茎干,每一棵树都不曾有过怨言,她们用树叶轻轻盖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来保持他的温暖,这比他的母亲更为慈祥温柔,每当那时,Scorpio 才会由衷的微笑,发出从百灵鸟那学来的歌声表达对她们的感激。


那时他甘愿终日逗留在此处,在这美丽的伊甸园中耗尽一生。


直到很久以后,这个曾经单纯的愿望从坟墓里挖掘出来之时,Scorpio 才发现兴许自己的命早已深入地底,无处可逃。





自辍学以后,Scorpio便时常离家,四处游荡,就如他的母亲——她需每周都带着父亲制造的标本到山的另一面去贩售,Scorpio能看到她的次数一周不过两三次,这也是为何绝大多数的生存智慧他都受教于父亲,同时也导致了他对自己母亲的印象不过随手扎成长辫的黑色及腰发,高挺的颧骨深陷眼眶,和随口而出都毫不留情的话语。对于母亲这种大费周章的行为,Scorpio不会不讨巧地去询问,只是冷眼目送她的离去,似她从未回来。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大可永远如此在森林之中逃避下去,与他讨厌的居民们,甚至人类都切断来往。

他不会不舍,只是窃喜不已。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直到在摇曳的灯光之下,透过映出黑影的窗户,他美丽的幻想被焚烧成灰烬,随风逝去。

“那你想怎么办?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Scorpio,没有其他学校愿意收留他。”

“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你以为我是天神?流言已经传到山的另一边,他们在纷纷放弃信仰,归属新教。如今我连你的那些破烂都不知道上哪去卖,我们现在食不果腹。”

......


Scorpio 一言不发,他蹲在玻璃窗下,手中捧着一片残破的枯叶,纤细的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每一条细细的纹路,他看到这干涸的血管中曾涌流的小小的生命,看到曾站在那高高枝头的它所见的人来人往,不同人以不同神色过来,而又离开,它听见婴儿的破涕又见棺材抬过。它不必参与期间,它不必陷入那悲欢离合所带来的烦恼,如同神灵。






"Scorpio,跟我来。"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父亲的语言中带了些不同的情感,也是第一次,父亲对他露出温柔的笑。

Scorpio察觉到了什么,但他装作若无其事。

他看见父亲在一堆木柴和杂草中探寻,当喜色在人面孔流窜而过,那双布满老茧与伤痕的手持出一把生着斑驳的铁锈,苍老而又落魄的猎枪时,他眼睛都没有眨下。

虽然他从未知道家里还有这样一个东西,正如很多事父母都不愿告诉他一样。


父亲教Scorpio如何上膛,瞄准目标,他似骨子中的猎手,接连射中树上的红心。

父亲对他微笑,沉重的双手一次次拍着他的肩头。

直到又一天,那高大的男人扛着猎枪,另手搂着瘦小的孩子一路走向幽深不见尽头的林,周围的每一棵树木由熟悉直至陌生,最后再也寻不到有曾留在此处的气息。

他开始无由慌乱,却又故作镇定。

他转首张望,他的大脑命令自己将来时跨过的每一条树根都记录在脑海里,却毫无发觉父亲已悄然与他拉开距离,不再以爱搂前行。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小山坡前,坡底剔透的溪水潺潺流淌,绿草茵茵,此时历经长途跋涉的Scorpio渴极了,只想捧起清冽的水一饮而尽。

于是他踏步向前,却如愿以偿的太过措手不及。

一个强大的力量重击在他的后背,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狼狈的滚下山坡,一头扎进冷水之中。他感到霎时眼前被闪烁的星河笼罩,什么也看不清。

“抱歉,我的孩子。”脑内轰鸣的嘈杂之中他听见父亲的话语宛如祷告词,可是他当时什么也不想听,抽搐的胃翻涌着浓浓酸味,

“逃吧,逃的越远越好。但愿你能存活下去。”

于是黑发的男人留下猎枪,只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Scorpio才缓缓从水中爬起来,捂着他鲜血尚未凝固的额头,扛起了那把枪。在这之前从未孤身一人听过枪响,当树上他的友人接连发出凄厉的哀嚎,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他耳边炸开之时,他拾起它们,转手扔进燃烧的火堆。三天后,他手提着数只亡鸟与剥皮的野兔,浑身泥土,踏上家门前的路。那时的他再也嗅不到草木的清香,鸟儿欢唱的迎歌;他不再低头寻找雨后诞生的生命,而以寻找灌木丛中逃窜的猎物取而代之。


至此以后,他麻木不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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